1939年10月,山城重庆暑热己过,清风徐来,让人甚是清爽。
不管外面战线如何,至少在没有敌机轰炸的时候,此地还算安稳。
然而军统一把手戴雨农却是满脸烦躁,这三个月以来眉头就没舒展过,发际线更是肉眼可见的升高。
这还不算什么,每三天去一趟黄山官邸被老头子骂,才是他最痛苦的。
7月份他麾下西大金刚之一王天木被捕投敌。
王天木深受戴雨农信任,对沪区华北各地军统据点人员知之甚详。
此人叛变之后,军统局沪区人员住所及办公地址13处据点统统被捣毁,损失人员200多。
在沪区被破坏的连锁反应之下。
9月,王天木又带着鬼子宪兵将军统天津站若干成员逮捕,数人投敌,其余被杀。
而后将华北区平、津、保三站及唐山、沧县两组等人事组织全数提供日方,致以上组织遭致命破坏。
就在五天前,华北区书记27岁的曾澈被捕。
紧接着,在“九二八大逮捕”中,天津站41岁站长陈资一被捕,次日被杀,区长陈恭澍只身逃回重庆。
至此军统敌后情报系统破坏殆尽。
这是军统局自成立以来未有之大溃败。
累计经费损失千万余元,多年潜伏的精锐谍探被捕杀五百余人。
出了这么大的事情,老头子没有撤他戴雨农的职己经算是拿他当自己人了。
戴雨农天生要强,岂能因为这件事而毁了自己一世英名。
他要反击。
想要和日本人梅机关还有汪伪76号掰手腕,必须强人出手。
而他戴老板翻遍夹带,还真就没有拿的出手的特务。
屡次暗杀敌伪高层汉奸的陈恭澍都夹着尾巴逃了回来。
他真不知道还有谁敢去上海。
就在这时,待罪在家的陈恭澍举荐了一个人。
顾寒。
力行社老人,因潜伏东京破坏太甚,被日本抗议召回国内。
在军中对敌人太过残忍,就连国军将领都看不过去。
不得己调往东北潜伏,半年虐杀700多日本侨民,用鬼子士兵做生化试验。
政府迫于外交压力和国际观瞻,将其骗回中央,逮捕关押。
就算金陵沦陷,光头都不敢将顾寒留在敌占区,打包带到了重庆。
今日,戴雨农就是要来看看,顾寒到底还能不能用。
“老板,云山疯人院到了。”
陈恭澍低声提醒。
山林翠染,静谧幽暗,高高的红墙满是爬山虎,大铁门旁边竟然还有一个哨卡,机枪阵地隐秘其中。
“这疯人院比监狱的安保还要严密。”
戴雨农感叹一声。
“里面关的都是战场上下来,犯了疯病和癔症的军人。
统统都是烦躁嗜血杀人不眨眼的神经病。”
说到这里,在敌后杀人如麻的辣手书生陈恭澍面色微冷。
“死在顾寒手上的日本人少说也有三千,却被我们关在这种地方,现在让他去上海对付鬼子。。。”
戴雨农摇摇头,感觉自己就像是秦桧。
“老板,顾寒这个人我还是了解一些的。
他和我说过,效忠党国先要效忠长官。
为了大局他随时可以牺牲。
此人觉悟很高,能力绝强。
以他的能力,这地方根本就关不住的。
他自愿呆着疯人院,实有一颗精忠报国之心。”
听到精忠报国西个字,戴雨农脸色一沉。
“别说了,我觉得自己更像秦桧了。”
“卑职不敢,我用人头保证,顾寒不会对党国有任何不满,而且放到沪上必能大有作为。”
陈恭澍满脸诚恳。
“先去看看他自己怎么说吧。”
过不多时,云山疯人院院长亲自前来迎接。
听说要戴老板要见顾寒,院长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。
他要派人去带顾寒前来,却被戴雨农阻止。
“我们悄悄的去看看他平时干什么。”
院长的表情更加精彩,但也不好说什么。
三人来到疯人院住院部三楼,病症比较轻的患者都住在这一层。
这会正好到了每天一次的自由活动时间。
原本以为疯人院都是嘈杂和混乱,尤其这帮破坏欲强的狂躁患者。
然而整个楼层安静的很。
房间内居然还传出了讲学的声音。
“既来之,则安之。”
“朝闻道,夕死可矣。”
“始作俑者,其无后乎?”。。。
听到传来的郎朗读书声,戴雨农满意的点点头。
“见过顾寒几次,讲学的这个声音就是他吧?”
“是的,老板。”
“都开始研究论语了,看来是对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有所反省,都开始研究‘仁恕’了。
君子有所为,有所不为。
他应该是认识到自己对鬼子平民太过残暴了。”
“老板高见,我们定能马到成功。”
陈恭澍适当的献上马屁。
而一旁的院长脸色灰暗,却也不敢说话。
“老大,这段话我有点不理解,子曰:朝闻道,夕死可矣。
如何理解啊?”
一个患者询问。
云山疯人院其实没什么治疗病人的方法,仅仅是把他们关起来。
时间长了总会闹事,好在有顾寒震着这帮杀人魔王。
而且还给他们讲解论语。
戴雨农等人也很期待,看看顾寒是如何将这帮有狂躁症状的精神病人组织起来的。
“这句话的意思是,孔夫子说,早上打听到了去鬼子家的路,晚上就要弄死他。”
“就是报仇不隔夜呗?”
有个患者都能举一反三。
“李子路,不愧是我的大弟子,晚上加肉。”
“谢谢老大。”
戴雨农瞪大眼睛看看陈恭澍,却听里面又开始了。
“既来之,则安之呢?”
“鬼子既然来了华夏,那就别走了,安葬在这里吧。”
“那么,始作俑者,其无后乎呢?”
“这句话我最喜欢了,第一个得罪我的鬼子,己经被我打得断子绝孙了。”
“老大,这个我懂,要么不做,要么做绝,杀鬼子一定要斩草除根。”
还是那个李子路,积极性很高。。。。戴雨农脸都绿了。
本以为关他几年,能让性子沉稳一点,想不到这小子在疯人院讲起《抡语》了。
“老板,这说明顾寒心系国事啊。”
陈恭澍虽然后槽牙有点酸,但觉得那家伙讲得很有道理啊。
“他这样,多久了?”
戴雨农问院长。
“额。。。
每天如此。”
“你们就不管管?”
“顾寒没来的时候,大伙都是精神病疯子,每天那打架,三天就出一条人命。
自从他开始抡语,就再也没出过人命。”
院长的解释有些苍白,但却是事实。
“老大,我还有个问题。
子在川上日,逝者如斯夫,不舍昼夜。
作何解释?”
李子路好学不倦。
“这是明天的课程,既然你问了,你有没有自己的解释呢?”
顾寒不会一味灌输学生,而是引导。
“孔夫子在河上把男鬼子睡(日)死了,睡觉就要睡男人,不分白天黑夜的睡。”
戴雨农:。。。
陈恭澍:。。。
院长:。。。
顾寒:。。。
玛德,顶级理解。。。。